前晚,《歡樂喜劇人》第二季總決賽落下帷幕,人氣大漲的岳云鵬獲得冠軍,開心麻花團隊獲得第二名,這檔節(jié)目也上了微博熱搜榜。之后,岳云鵬接受采訪時稱“太累了,不會再參加類似節(jié)目”,開心麻花的王寧、艾倫也透露為了想作品,常常每天只能睡三四個小時。創(chuàng)作喜劇難是從業(yè)人員面對的共同挑戰(zhàn),郭德綱總結表示,作品最難的就是既有意思又有意義。怎么讓作品雅俗共賞、寓意和笑果并存,是喜劇人乃至創(chuàng)作者共同關注的話題。
郭德綱:作品最難的就是既有意思又有意義
開心麻花為“包袱、寓意誰優(yōu)先”起分歧
在《歡樂喜劇人》整個節(jié)目中,開心麻花團隊的王寧、艾倫最為糾結,一方面競演多期,從未得過第一,壓力巨大,另一方面又總希望作品能兼顧“笑”果和意義。為準備作品《笑傲江湖》,兩人曾吵得面紅耳赤,王寧表示:“不知道在做作品時,是更應該偏向包袱笑料一點,還是更應該偏向主題立意一點。”
郭德綱稱,作品最困難的就是既有意思又有意義。“我們喜劇行業(yè),最難做到的就是雅俗共賞,雅代表這品味,俗代表滲透力,只有俗才能讓老百姓接受,俗不是庸俗,是通俗。”馮小剛在一檔語言類喜劇節(jié)目中點評一位通過扮丑討觀眾笑的選手時,也曾直言不諱此類搞笑方式有點臟,讓人生理上不舒服。不過他也在另外的場合說過“不要把笑分為三六九等”。
喜劇作品究竟是否應兼顧包袱和寓意?有觀眾表示“我們不需要被教育的,我只是想快樂地看一個小品”,不過也有觀眾認為,“寓意和搞笑是共存的,寓意是作品想要表達的主題和意義,搞笑是表達的手段。喜劇不喜,讓人著急,好笑是根基,意義是追求,不然會兩邊不討好,搞笑包袱不足,深度也會玩得膚淺。專注搞笑,這是最有滲透力的,如果在此基礎上再有深度,那就算經典了,不然最終只會不倫不類。”
環(huán)保、養(yǎng)老、親情
搞笑之余他們關注這些社會話題
在整個《歡樂喜劇人》節(jié)目中,幾組競演者除了帶給觀眾歡笑,也都嘗試給作品注入現(xiàn)實意義。王寧、艾倫帶隊的開心麻花一向以針砭時弊見長,他們的作品不僅逗笑還十分具有現(xiàn)實諷刺意味。兩人的《運動會》中暗諷社會中的“不正之風”。
一向走純搞笑路線的小沈陽,也曾在節(jié)目中上演《老人與山》,呼吁大家保護環(huán)境,作品結尾處誓死捍衛(wèi)大山的情節(jié),讓不少觀眾動容。
作為《歡樂喜劇人》第二季舞臺的最大黑馬,大潘、佳佳也多次觸及現(xiàn)實題材,《老人院》中,將目光聚焦在老年群體的生活上,讓觀眾歡笑之余,也引發(fā)觀眾想起自己對于年邁父母疏于陪伴的遺憾,感人至深。
節(jié)目中依靠“賤萌”本色圈粉無數(shù)的岳云鵬,也曾上演相聲作品《藍天白云》,趣味解讀環(huán)境問題,一逗一捧,在嬉笑怒罵中提醒大眾,生活中的點滴都與環(huán)境有關。很多觀眾都知道,岳云鵬從農村走出來,13歲就輟學外出打工,對待父母很孝順,在相聲《我是歌手》中,他加入演唱《一封家書》的橋段。岳云鵬回憶起父親過世,自己不能在身邊的遺憾往事,不禁動容淚流滿面。讓觀眾看到這個吃盡苦頭,經歷種種磨難走到今天的“相聲阿甘”的勵志色彩,也感受到親情的溫暖。
有觀眾認為,六組隊伍都在制造笑聲的同時,也在關注作品的社會價值。如關心環(huán)境、詮釋親情等,喜劇人們紛紛寄情于樂,即便是在晉級的壓力下,嘉賓們仍在努力追求“搞笑”與“價值”的平衡。沒有為樂而樂,而是在作品中展現(xiàn)自身對社會和生活的思考。
喜劇的最高境界是“笑中帶淚”
但首先是要讓人笑,不能為了淚而淚
《歡樂喜劇人》總導演施嘉寧受訪時曾表示:“喜劇節(jié)目不是低俗,它有自己的情懷和社會責任感。”在《歡樂喜劇人》第一季時,參賽的開心麻花團隊就曾嘗試在搞笑之余能賦予作品深層含義,團隊曾創(chuàng)作過一個以打拐為主題的小品,這樣涉及嚴肅話題的節(jié)目在《歡樂喜劇人》里不算少,施嘉寧稱:“我們不是為了笑而笑。”他認為,低俗笑點和無節(jié)操只能吸引眼球,而一檔節(jié)目應承載一些更深、更讓人思考的東西。巧合的是,第一季中,有參賽者因為惡搞經典,引發(fā)了輿論“缺乏內涵,流于低俗”的質疑,同期節(jié)目中,開心麻花為向喜劇大師卓別林致敬而創(chuàng)作的啞劇《小偷在哪兒》贏得了喝彩和認可,有評論文章認為“沒有內涵的作品,哪怕能惹人發(fā)笑,也不會有長久的生命力。”不過該文章也表示面對所謂“低俗”的作品“與其站隊罵架甚至人身攻擊,不如自己創(chuàng)造出更有傳播力的故事 以正視聽 ”,“可以有嚴肅的文化批評,但只有更多地鼓勵創(chuàng)造、鼓勵創(chuàng)新。”
把創(chuàng)造、選擇和評價的方向盤交給市場、交給觀眾,相信成熟的市場和觀眾。而面對有些喜劇人在臺上為了讓觀眾發(fā)笑,永遠把自己弄得很low的局面。施嘉寧表示:“給你帶來很多歡樂的喜劇人,是值得尊重的。”他還表示,雖然喜劇的最高境界是“笑中帶淚”,笑完之后能得到反思,但笑中帶淚首先是要讓人笑,不能為了淚而淚。“如果沒有很好的故事,最好不要做這種事情,這會損傷觀眾感受。當然喜劇不代表沒有主題的表達,有主題的表達不一定就非要哭,可以是有意義的。”
既有“意思”又有“意義”
不光喜劇,也是音樂、電影創(chuàng)作者面臨的共同難題
不僅僅是喜劇創(chuàng)作者,音樂、電影創(chuàng)作者同樣面臨兼顧“意義”和“意思”的難題。演唱口水歌被人關注的歌手王麟,直言自己的歌曲被歸為“無節(jié)操大俗歌”這一類,也就是“沒有意義”,她坦誠表示,“一個本身很通俗的歌手有一天想做點高級的東西,沒有人會相信。但如果一個本來走高端路線的歌手改編翻唱一個網絡歌曲,所有人都會覺得這是在搞笑,是一種波普藝術。”自己當時制作歌曲《大寶劍》時,是想通過這首歌批判文章出軌,但“在聽眾的眼里,已經把我設定成了一個只會跟風,只會copy網絡熱詞的網絡歌手。所以無論我在唱什么,都不重要,他們都會用一貫的方式來評價我。”她非常坦白地調試“我也承認有些歌的確沒什么意義,就是湊數(shù),賺錢。這不止我,所有的流行歌手都這樣,畢竟大家都要吃飯,為藝術獻身的事兒大部分人都不會干。什么兼顧藝術和商業(yè),那也只是忽悠人。”這是有些創(chuàng)作者為了生存,而放棄“意義”的無奈之舉。
也有創(chuàng)作者,在有了能力和資本后,主動舍棄,馮小剛就曾表示:“如果我三十歲我可以妥協(xié),退而求其次,因為來日方長;但我已經快六十歲了,借社會新聞里經常使用的一句形容 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 ,我就不愿意妥協(xié)了,因為時間無多。賺錢的目的是拍自己喜歡的電影,折了也不用愧對金主。這是長時間發(fā)呆時暗下的決心。”
電影《一九四二》,被媒體稱為是馮小剛凝聚了整個電影生涯的初心、夢想和真愛,不過上映后,票房不理想。之后為了彌補《一九四二》給公司造成的損失而拍攝的《私人定制》票房大賣,電影得獎時,馮小剛曾表達困惑“我隨隨便便拍的電影,一個星期賣4個億。我認認真真拍的電影不賣錢,這讓我有了很大的困惑。”他此后還談到“我名得了,利也得了,我天天花不完這個錢,我干嗎當錢的奴隸,我就拍點自己喜歡的,不管你們喜歡不喜歡。”
頭評
純粹搞笑
從來不是他們的追求
曾俊
大銀幕上的喜劇一直很“囂張”,這從一路飆升的票房就可以看出來,也讓人以為喜劇創(chuàng)作的門檻是很低的,其實在大多數(shù)行業(yè)人的眼里,喜劇是最難做的,讓人笑中帶淚就更難。也正因為此,節(jié)目里那些拼命在搞笑的人不得不為了一個包袱徹夜不眠,不得不面對排練、演出時的各種意外傷害,比如宋小寶之前在節(jié)目中直接摔倒在地,導致腰部骨折,后來深受人們喜愛的“咖妃”一角卻是他在高強度的病痛中創(chuàng)作出來的。所以,搞笑,他們從來就是認真的。
他們的認真也是在糾結作品如何兼顧有意義和有意思。一方面,觀眾的確太需要笑聲了,許多人從壓抑、沉悶的日常生活和工作中抽離出來,面對電視機,進入電影院,追求的也是簡單的樂呵??闪硪环矫?,當宋小寶喊著標志性的聲音出來,岳云鵬帶著著名的“賤萌”表情亮相,觀眾就會自動笑出聲,這反映出社會整體都在追逐碎段子和圖像化的娛樂,審美還停留在表層,他們的出現(xiàn)恰逢其時,也首先做到了有意思,只是,作品如何才更有意義?這就決定了岳云鵬們能否走得更遠、取得更大成就。
前輩們也遇到了這樣的難題,還做了不少探索。且不說馮小剛了,就拿徐崢來說,《泰囧》之后,人們接受和習慣了快餐式的搞笑,《港囧》切換到了一種風格,加入了中年困擾等有意義的命題,很多觀眾就覺得不好笑了,票房不如預期。但是,徐崢依然放言,純粹搞笑不是他的追求,拍電影的第一目標還是展現(xiàn)價值。
不單喜劇,所有的創(chuàng)作者都會面臨同樣的問題:如何在自己想要表達的和觀眾想看的內容中間找一個平衡,否則就成了唯票房和收視論了。但實際上,有意義的探索總是會逐漸得到認可。比如潘斌龍和崔志佳就被譽為一匹黑馬,始終保持情懷的他們得到了越來越多的人支持。這也說明,靠有意思贏得數(shù)據(jù)和人氣只是一時的,市場不會永遠限于淺層娛樂,觀眾的成長也是很快的,也是永遠不會滿足的,創(chuàng)作者只有不斷探索,在適應觀眾需求的同時,更要引領價值,如此作品才能在歷史上留得下來。